文/顾筝
有的时候,他会突然面对一些紧急而可怕的状况:异物直直插入患者的头部,生命危在旦夕。
有时,他面对的是焦虑而担忧的患者家属,他们的亲人罹患脑部肿瘤或突然中风。
在工作中看到很多意外而严重的案例,同济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医师高亮说:“我深深地觉得:不要等事情发生后再去挽救,那已是后招了。不管是意外还是疾病,我们都要回归到治未病的状态,不要等事情发生了,再去找好的医生开刀,最好这一切都不要发生。”
高亮知道医学有无奈和盲区的地方,但作为一名医生,他希望病人身上所发生的故事,自己都有办法应对。
我不知道不好的故事会发生在谁的身上
高亮的办公室外面,两位家属张望着,在等待他什么时候能回来,想和他聊上几句,说一说自己家人的病情。病人是前几天被送来的,六年前曾动过脑膜瘤手术,可前段时间又出现了头疼,手脚功能变差的问题,医院。磁共振反映出来的情况是,肿瘤复发了。家属的表情黯然、难过,一位年长的女性明显是刚哭过,她说:“我们还没做手术,我们就想问些问题。”
这一医院神经外科一病区,大多住着罹患脑部肿瘤或脑创伤的患者。高亮办公室的隔壁,都是病房。透过玻璃窗往里看,病人躺在病床上,头上绑着包扎的绷带,面部插着很多管子,而这些管子,连接着旁边的医疗仪器。
高亮在楼下的手术室做着手术安排,他没有和那两位家属说上话。等他回来的时候,他说,他之后会去和她们聊聊。
记者:高医生,在我等待你的过程中,有不少家属来找你,他们都面带忧虑。我感觉他们有很大的担心和焦虑,你会和他们聊什么呢?
高亮:我在查房的时候,和那位病人的家属有过简要的沟通,我也知道了病人的情况。每个病人背后都有故事,我要了解病人的故事,也要了解家属的期待。而我要告诉他们的是,这个疾病是怎么样的情况,我的治疗打算和计划是什么。
现在的医疗技术和10年、20年前已大不相同,进步了很多,但仍然不能保证疾病可以百分之百被治愈。特别是脑肿瘤手术,根据美国流行病学的研究,平均死亡率是2.3%-2.6%,这还不包括术后变成植物人或出现生理机能残疾的情况。我不知道好的故事会发生在谁的身上,不好的故事会发生在哪个病人身上。家属都希望病人好,最好没有并发症发生,所以我会把不好的故事告诉家人,让他们对病情有全面的了解,并做好充分的准备。
记者:我感觉,家属听了这些,会更担心和焦虑了?
高亮:我也会告诉他们,我自己能做多少,对这种手术的把控是多少。我会把病情和所有的治疗方案都告诉他们,然后请他们一起做出决定。尽管做了近二十年的神经外科大夫,我的追求和理想是做好的显微神经外科手术,做更好的神经重症监护,尽最大可能让每一个病人得到他应该得到的最佳治疗效果,但是我觉得要让家属们能够理性看待医学,看到医学无奈和盲区的地方。我以前看过电影《阿甘正传》,里面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:死亡是人生的组成部分,我们注定要面对它。确实如此,即使没有意外,没有疾病,我们最终还是会送走我们的亲人。
记者:病人当年开了刀,想来应该是挺成功的,可过了这几年又复发了,对癌症的复发你怎么看?
高亮:很多复发,是疾病本身的衍变,也可能和早期治疗的不完美有关。医学科学一直在发展,但疾病还是会复发或无法治愈,说明医学没有完全解决疾病问题,所以我最大的希望只是,希望病人身上所发生的故事,我都有办法应对。
车子、房子越来越多,幸福却变少了
医院神经外科的病房内,除了住着患脑部肿瘤的患者外,还住着一些遭遇意外事故的患者。
3月11日,是个周二。上午10:00,高亮正在进行上手术台前的准备工作,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,是以前的一个病人家属打来的。对方在电话里焦急地说:当地(嘉兴)有个5岁的孩子,被楼上掉下的一根钢筋砸中脑袋,钢筋从额头插入,直入后颅,医院紧急抢救。他询问高亮能否接治这样的患者。这位患者之所以打电话给高亮,是因为几年前,他的亲人也是情况危重的脑外伤患者,是高亮进行了手术,手术很成功。而这次,他又认识孩子的父母,所以志愿帮忙打电话向医生求助。高亮在电话中简单询问了情况:孩子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态?路上的安全系数能保证孩子被顺利送来上海吗?
“我没有看到病人前,其实并不知道还有没有手术机会。但孩子的父母说他们已没有选择,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地来上海试一试。”后来,孩子被迅速送来医院,高亮和同事们紧急进行了手术,手术顺利完成,截至3月19日,术后最担心的颅内感染关基本渡过,孩子能有意识地回答问题,转入康复治疗阶段。
记者:这种分秒必争的神经外科急救,我觉得对医生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。
高亮:是的,医院负责神经急救,那样的工作做了十年左右。对一般的肿瘤手术来说,可以计划得很周详。但事故,发生得很突然,而且是非常规的,对医生要求非常高。而且在这样的病人出现时,往往会有大量媒体的跟踪报道,这就要求我们不被外界因素干扰,不要受到情绪的左右。
记者:医生也是人,在这种压力之下,有情绪的波动也是很正常的。有的医疗剧中也会有反映,有时医生在强大的压力面前手会出现颤抖的情况。那你怎么克服这些情绪的波动?
高亮:医院的时候,我有很好的支撑,有问题我可以求救老师,可以寻求帮助。渐渐的,这样的案例做得多了,我又建立了很强的自信心。医生的成长历程有良性循环和恶性循环,如果在成长过程中,碰到一些疑难病例,都能很好地进行诊疗,那么医生的自信心也会很好地建立起来,医疗水平会得到很大提高。
记者:这样的神经外科急救案例,你碰到过不少?
高亮:是的,有很多意外事故,而且有相当一部分,发生在孩子身上。
记者:看到人们,特别是孩子发生这些意外,你的感受是什么?
高亮:内心首先会觉得很难过,比如这次看到这么小的孩子遭受这么大的痛苦,我会觉得很可怜。同时我会觉得这对我是一个挑战,我有很强的冲动,要把这个孩子治好,要让自己冲破自己的极限。
记者:在这些意外发生时,孩子痛苦,家长悲痛、后悔、自责,你在这些急救案例背后,看到了什么?
高亮:我的感觉是车子越来越多,房子越来越高,而幸福却变少了。车祸是很大的脑外伤的原因,在禁止酒驾之前,车祸的数量比现在更多。这说明,从法制层面立法,规范行车,遵守交通规则,是有可能让车祸减少,让脑外伤发生率变低的。
还有关于儿童的意外伤害,我觉得也需要立法来建立更好的保护措施。有好几次,遇到红灯停车的时候,我看到旁边车子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孩子,这是很危险的,如果发生意外,要么孩子会冲出去,要么安全气囊弹出来造成孩子严重颈椎或颅脑损伤,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。我想我们一定得知道,什么事情应该做,什么事情不应该做。
前几天,医院附近开车,我的方向上是绿灯,正要开车起步时,一辆助动车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,一下子就窜到我前面去了。如果我刹不住车,那意外就发生了。在工作中所看到的意外案例,让我深深地觉得:不要等事情发生后再去挽救,那已是后招了,就像现在脑出血病人已呈低龄化状态,每年我都会碰到十多例30来岁高血压脑出血的病人,这和我们的生活习惯、环境有关。不管是意外还是疾病,我们都要回归到治未病的状态,不要等事情发生了,再去找好的医生开刀,最好这一切都不要发生。
无论是哪一种的脑损伤,对患者和其家属来说都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击。而当脑损伤发生,家属期盼的是如何集所有诊疗力量尽可能恢复患者的大脑功能,高亮说:“脑损伤康复措施需要贯彻于疾病诊疗的始终”!
11月23日(周三)20:00-21:00,高亮教授将做客“海上名医在线课堂”。届时,他将为大家带来主题为“脑损伤康复贯穿于疾病的始终”的讲课,并将对大家的提问予以解答。您只要拿出手机打开北京白癜风医院北京中科医院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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